用高科技留存影像记忆

记者 苗 春

“电影《武状元苏乞儿》是我非常重要的作品。我还清晰地记得当年在长城取景拍摄，饰演丐帮弟子的演员们呼喊着奔跑时我激动的心情。”该片导演陈嘉上说，“谢谢你们让我的电影重生!”

导演陈嘉上(右二)参与经典香港电影修复工作。

8月16日晚，4k修复版《武状元苏乞儿》在北京中国电影资料馆艺术影院放映，以全新的视听效果，将其蕴含的人生况味和现实意义再度呈现给影迷。

拍摄于1992年的《武状元苏乞儿》是周星驰出演的经典电影之一。4k修复版《武状元苏乞儿》是抖音、中国电影资料馆、火山引擎共同启动的“经典香港电影修复计划”首部作品。这一计划将把100部香港电影修复至4k版本。目前，《武状元苏乞儿》等首批修复的22部电影已在抖音和西瓜视频上线。

计划修复的香港电影拍摄时间集中在上世纪70年代到90年代。当时内地正逐渐走向开放，香港电影成为很多内地青年了解世界的窗口。抖音副总裁陈都烨表示，经典香港电影在抖音上显示出旺盛的生命力。今年以来，抖音“二创”视频播放量排名前1000的电影中，经典香港电影占比达30%。“我们希望通过技术重新修复这些经典影像，达到当下的视听要求，被更多观众接纳、欣赏。”

近年来，多家网络平台利用技术赋能艺术，以高科技留存文化记忆，形成守护影像资源、赓续文化基因、展现中华审美风范的风潮。

国产影视作品修复成果丰硕

各网络平台在修复国产经典影视作品方面取得丰硕成果：

今年5月6日是二十四节气的立夏，优酷发布以“憨湘云醉卧芍药裀”为主画面的海报，扫描海报上的二维码，可以收看优酷修复的83版电视连续剧《红楼梦》。这一做法引发不少观众关注。优酷相关负责人表示，今年二十四节气的每个节气当天，优酷都会推出一款高清经典影视作品节气海报，配有根据经典作品名场面创作并与该节气相关的手绘，向观众推介优酷高清修复的经典国产影视作品。优酷于2017年启动“高清修复计划”，至今已修复约6000部经典影视作品。去年“五四”青年节，优酷以4k修复版电影《我的1919》《秋之白华》《我的法兰西岁月》等作为送给年轻人的礼物，激励青年积极向上;同年“六一”儿童节，优酷公布了“童年回忆杀”4k修复片单，包括《黑猫警长》《宝莲灯》《哪吒闹海》等。

今年5月25日，由爱奇艺和厦门大学电影修复联合实验室共同完成的4k修复版《香魂女》在匈牙利国家电影院放映，数百名观众观看并在映后与导演谢飞交流。《香魂女》于1993年公映，讲述了两代中国农村女性的故事，曾获德国柏林国际电影节金熊奖。爱奇艺有关负责人表示，从2019年起，爱奇艺和新派系文化传媒共同发起“全球经典拷贝修复计划”，对中国经典老电影拷贝进行抢救和修复，修复版《护士日记》曾入围2019年第72届法国戛纳国际电影节“戛纳经典”单元。同年，爱奇艺还推出“经典电视剧数字化修复工程”，对《神探狄仁杰》《激情燃烧的岁月》等经典国产电视剧进行修复。

2022年6月1日，B站正式推出“动画4k修复计划”。B站相关负责人表示，目前已经完成对《摩尔庄园》第一季、《十万个冷笑话》第一季和第二季、《我叫MT》第一季至第六季等25部动画作品的修复。B站还将采纳、吸收用户的片单建议，不断推出优质动画的超清修复版本。

2022年11月，西瓜视频联合火山引擎宣布完成100部国产经典动画的4k修复，包含《大闹天宫》《九色鹿》《西游记》等，吸引数千万网友观看。

高科技提升修复质量和效率

“电影修复是保护电影遗产的重要举措。它是一项极其专业和繁复的工作，也是一项世界性课题。”中国电影资料馆副馆长张小光说。胶片是电影最初的载体，但其化学特性导致其易燃易爆，会变脆、怕受潮，还面临划痕、脏点、霉斑和褪色等问题。根据全球130余家电影资料收藏保护机构的统计，自电影诞生以来，目前保存下来的拷贝仅为总数的10%左右。拷贝消失快，但电影修复慢。修复时首先要对底片进行物理修复，包括修补、清洁等，再用扫描仪把胶片变成数据文件，运用科技手段进行数字修复，最后是“修旧如旧，尊重原创”的艺术修复。一部电影胶片大概有12到15万帧，十余人的修复团队人工修复，有时一天只能修几秒。加上修复仪器、软件等价格昂贵，除了中国电影资料馆等单位，社会力量较少参与。直到2019年前后，网络平台逐渐成为修复国产经典影视作品的重要力量，通过高科技大幅提升国产经典影视作品的修复质量和效率。

爱奇艺2018年成功自研了ZoomAI视频修复技术，据测算，比人工修复提高效率约500倍。截至目前，爱奇艺应用这一技术修复影片超过150部，包括《穆桂英挂帅》《东方红》等多部20世纪50年代至90年代上映的经典影片。优酷技术团队的修复技术近年来不断升级，从早期的传统图像算法修复，到深度学习AI修复，再到如今的细节再生AI修复。他们还创新运用了自监督模型、高精细人脸修复模型等技术。

“经典香港电影修复计划”的修复工作由火山引擎提供技术支持，火山引擎与中国电影资料馆一起对电影进行“AI+人工”修复。火山引擎视频云技术架构总监王悦介绍，此次他们首次将AIGC(生成式人工智能)视觉大模型应用于电影修复。在实际操作中，他们先从清晰度、流畅度、色彩、瑕疵4个维度对每一部老片进行质量分析，产生对应的个性化修复模块，再制订有针对性的修复方案，“对症下药”。“比如《武状元苏乞儿》存在图像模糊不清、闪烁抖动、色彩暗淡、霉斑污渍等问题，我们应用了人像增强、去抖动、色彩增强、去瑕疵等修复手段。”王悦说。AI算法还可以自动识别并消除早期香港电影中的穿帮镜头，比如自动捕捉并擦掉画面中出现的威亚线。

让经典作品带着美感归来

在修复经典影视作品过程中，艺术修复是关键环节，修复团队面临的最大挑战不是技术，而是如何保留这些作品原有的艺术风格和美感。对经典香港电影来说，就是如何修出“港味儿”。

中国电影资料馆制作部主任黎涛透露，“经典香港电影修复计划”进行过程中，修复团队大量参考胡金铨、张彻等香港导演的经典作品，把握港片的色调，还邀请影片主创指导，共同完成“二度创作”。比如《武状元苏乞儿》的修复过程中，陈嘉上就曾受邀来到修复现场。在他建议下，影片整体色调的红色有所下降，更符合当下观众的观影习惯。

“经典香港电影修复计划”部分电影海报。

爱奇艺有关负责人介绍，导演谢飞也曾两次与《香魂女》修复团队沟通，提出建议，比如将影片夜景部分适当调亮，将单声道提升为双声道立体声等。

“大家重新看这些电影，可能会有和当年不一样的感受。”电影学者、影评人焦雄屏表示，4k修复版《武状元苏乞儿》的诞生让她很开心也很感动，“这些影像都是文化遗产，不管在文化传承方面还是保存原始素材方面，都很有意义。任何修复我都举双手赞成。”

网络平台的经典影视修复专区深受年轻人欢迎。今年夏天，优酷推出的“电子许愿”活动，吸引许多年轻人到经典作品名场面打卡、祈福。如一些经典剧目中主人公中举、考试夺魁的场景，网友们“逢考必过”“顺利上岸”的弹幕盖满屏幕;今年5月在优酷网页特定区域发送“520”等关键词，可以一键跳转到高清修复的《步步惊心》《仙剑奇侠传》第一部和95版《神雕侠侣》等剧的爱情名场面，年轻人纷纷尝试，感受惊喜。

据统计，自今年2月爱奇艺“经典老片修复专区”上线以来，该专区累计观影人次已超过4400万。“从长远看，AI技术与人工修复的结合，将进一步驱动效率与品质相平衡的电影修复标准化流程，赋能产业生态良性发展。”爱奇艺副总裁谢丹铭说。本文配图均由抖音提供